新华社杭州12月20日电 题：五百年婺剧“出海记”
新华社记者段菁菁
在浙江婺剧艺术研究院（以下简称“浙婺”）的办公室墙上，一张世界地图格外引人注目，上面的大半陆地面积都已标红。这些密集的标记，记录着这个源自浙江金华的地方剧种跨越山海、走向世界的坚实足迹。
在刚果（金）首都金沙萨的金沙萨中部非洲文化艺术中心，浙江婺剧艺术研究院的演员们表演婺剧《三打白骨精》。新华社记者 郑扬子 摄
浙江婺剧艺术研究院副院长谢玲慧翻看2026年的演出计划说，“明年二月，我们团就要兵分两路，一路赴英国、爱尔兰、荷兰等欧洲国家；一路则在缅甸、不丹、尼泊尔等亚洲地区巡演。此外，加拿大等国家的商演也已经预定。”谢玲慧说，越来越多的海外商演，意味着婺剧真正走进了当地主流的剧场。
起源于明代、融合了中国传统戏剧六种声腔的婺剧，已经走过五百年。从1993年首次赴日本演出起步，浙婺的访演足迹已遍布五大洲，演出路线串起73个国家和地区，为超过500万人次的海外观众呈现了中国传统戏曲之美。
这个古老剧种，何以在国际舞台频频唱响？“首先源于剧种自身的独特魅力。”谢玲慧说，婺剧“文戏武作”的表演特色，将人物内心活动外化为直观的形体动作，显著降低了海外观众的理解门槛。其高亢婉转的唱腔，同样能穿透语言，直抵人心。
更核心的是剧目中蕴含着人类共通情感：《白蛇传》中的爱与牺牲，《三打白骨精》里关于忠诚、误解与坚持的博弈，这些具有普世意义的主题，构成了跨越文化隔阂的坚实桥梁。“《三打白骨精》从2023年至今已赴25个国家演出近50场，反响热烈。”谢玲慧说，“在塞尔维亚、冰岛，有观众表示正在读《西游记》，能在舞台上看到这个故事格外惊喜。”
浙江婺剧艺术研究院内正在排演《昆仑女》。新华社记者 段菁菁 摄
共鸣是基础，而要让这份古老的魅力真正“落地”，离不开现代化创编与国际化表达。为此，浙婺展开了一系列创新实践。在《三打白骨精》中，“白骨精”借鉴川剧变脸技巧快速变装，无人机则“化身”小蜜蜂点缀舞台；在巴西演出谢幕时，演员们以当地名曲《兰巴达》与观众互动，收获了热烈反响，让中华文化的传播更加深入、温暖、有力。
台上所有令人惊喜的呈现，背后也是“台下十年功”的扎实支撑。这支撑，来自一支“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”的硬核团队。
走进浙江婺剧团一楼的排演厅，一场《昆仑女》的排演正在进行。“地方戏剧要传承弘扬，必须人才辈出，关键就在于刻苦训练和频繁演出。”被称为浙婺“总教头”的国家一级演员胡东晓说，平时狠抓青年演员的基本功训练，同时以丰富的演出来带动、调动他们练功的积极性，以高强度的日常训练来保障演出的质量和水平。
胡东晓回忆了一次“惊险”的南美之行：团队因飞机故障滞留，最终只有10人抵达目的地洪都拉斯。面对突发状况，这支临时小队人人身兼数职，“演员上个节目还在舞龙，下个节目就拿起鼓键子当起了伴奏”，硬是凭着一股不能让海外观众失望的劲头，撑起了一台圆满的演出。
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提出，植根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，顺应信息技术发展潮流，发展具有强大思想引领力、精神凝聚力、价值感召力、国际影响力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，扎实推进文化强国建设。
“文化出海是一项长期任务，不能一蹴而就，也不能满足于表面热闹。”浙江婺剧艺术研究院院长王晓平说，我们有信心把婺剧带到更多国家和地区，不断扩大婺剧以及中国戏剧的全球知名度和影响力。“这不止是我们院团的愿景，也是推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使命。”
那张世界地图上的浙婺足迹，也将不断延伸，让世界在审美共情中，持续感受古老中国戏剧澎湃而鲜活的脉动。